山风掠过崖边的银叶树,将杜凌菲鬓角的发丝吹得凌乱。她望着篝火映照下张小纯眉飞色舞的侧脸,听着那些关于"偷鸡往事"的絮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些被他视作珍宝的回忆,不过是精心编织的谎言。袖中暗藏的玉符突然发烫,这是来自神秘组织的最后通牒。
"小肚肚,等回宗门我带你去看新养的灵兔!"张小纯的笑声清脆如铃,龟纹镯在火光中泛着柔和的银光。杜凌菲的笑容僵在脸上,三年前落陈山脉的救命之恩是真,可她隐瞒了自己作为"暗子"的真实身份。此刻他眼底纯粹的信任,如同一把利刃,剜得她心口生疼。
子夜时分,天地间泛起诡异的青雾。杜凌菲起身时,衣角竟穿透了石桌——这具由秘法塑造的凡身,已到了崩溃边缘。她轻抚熟睡中张小纯的眉骨,记忆突然闪回任务初始:九个黑影立于虚空,为首者递来一枚刻满咒文的玉简,"接近灵溪宗核心弟子,获取天脉之气情报"。
洞外传来隐晦的灵力波动,九道虚影踏月而来。"小祖,东林城十一处暗桩已清理完毕。"沙哑的声音带着跨越时空的沧桑,十一颗头颅悬浮空中,眼球因极度恐惧而暴突。杜凌菲望着那些曾与她共事的杀手,突然想起张小纯描述陨剑世界时,眼中燃烧的求生欲望。
"我要亲眼确认他安全。"她转身凝视洞府内沉睡的身影,指尖凝聚的灵力在虚空中勾勒出复杂的符文。这是她擅自添加的守护阵法,能抵御三次金丹期攻击。当最后一笔落下,她的身形开始透明,如晨雾般消散。
晨光刺破云层时,张小纯在空荡荡的洞府中惊醒。"小肚肚?"他习惯性地呼唤,回音在洞穴中回荡。龟纹镯突然发出尖锐鸣响,这是感知到危险的预警——可四周除了渐渐熄灭的篝火,没有任何异常。
他发了疯般在山林中搜寻,每发现一片相似的衣角,心脏就狠狠抽搐。当指尖触到崖边半埋的翡翠镯,冰凉的触感让他瞳孔骤缩。那是杜凌菲从不离身的信物,此刻却布满裂痕,镯内刻着的"凌"字已模糊不清。
"不可能......"张小纯的声音带着哭腔,灵力暴走震碎周围的岩石。他想起临别前杜凌菲欲言又止的眼神,想起她总在深夜独自望向远方的背影。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她对灵溪宗事务超乎寻常的了解,面对刺客时精准的预判,还有那些刻意引导他说出情报的对话。
三日后,李青候带着搜寻队找到他时,张小纯正蜷缩在山洞角落,怀中死死抱着那只破碎的玉镯。他的天道筑基气息紊乱不堪,金色灵海泛起不祥的黑纹——那是因过度悲伤引发的道基受损。
"李叔,她骗了我......"张小纯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声音沙哑得可怕,"可我宁愿被她骗一辈子。"他想起那些共同度过的夜晚,想起她假装嗔怒的娇态,此刻都化作利刃,在心头反复切割。
而在千里之外的幽冥之地,杜凌菲的虚影立于奈何桥畔。她望着掌心逐渐消散的灵力印记,那是与张小纯最后一丝联系。九个黑影奉上本命玉简,"小祖,是否清除他的记忆?"
"不必了。"她望向人间方向,一滴透明的泪在虚空凝结成珠,"就让他记得吧......至少那些温暖,曾真实存在过。"话音未落,身形彻底消散在黄泉雾霭中,只留下一抹若有若无的叹息,飘荡在阴阳两界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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