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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粒网 www.guli.la,惆怅还依旧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大门开着。

    的而且确。肆无忌惮的开着。

    是刚才郭清情急地走出去,而忘了把大门关上。

    一个念头闪过,随即支撑着穆澄站起来,跌跌撞撞的直冲向大门,再冲出花园,再冲出花园的栏栅之外。

    下体的血,跟眼里的泪、额上的汗,依然汨汨而下。

    穆澄不顾一切,急步的跑,向前跑。

    她无视周围的环境,那似乎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路,久不久,有一盏路灯,发出微弱的灯光,使两旁的树更似幢幢的鬼影,令人心更慌更寒更乱。

    穆澄无暇他顾,她把身体上每一分力量与精血,都抽调到两条腿上,发狂地奔跑。

    直至一声巨大的雷响,在穆澄的头上发出,她呆住了。

    滂沱的大雨就在这一刹那间下起来,穆澄被浴在狂雨之中。

    她好像是泥做的一个洋娃娃,至此,被雨一淋,登时崩溃,变回一堆烂泥。

    穆澄再回复知觉时,依然是一室的白。

    她缓缓的张开眼晴,再闭上,泪水又自眼角沿沿滴下。

    还是被捉回去了。

    半生从未想过自己会痛恨起白色的睡房来。现今所有白色的东西,都令她讨厌、恐惧、憎恨。

    难怪说鲍参翅肚天天吃,一样会厌。

    人生不能只要幸福,不要苦难;只要欢笑,不要眼泪;只要成功,不要失败。

    唯其有了苦,才知道甜之可爱。

    穆澄太愿意从头再起,重新为人。

    她不要被囚禁在这个了无色彩、了无生气的白色笼牢里。

    她低声呼喊:

    “求你,让我走,让我回去!求你,放我!”

    “澄,你已经回来了,请放心,你已经回来了!”

    这是谁的声音?

    那么的熟识而又陌生。

    穆澄睁开眼睛,以为又在造梦。

    怎么见到母亲呢?

    “澄,你且看看,诗瑜也在你身边!”

    穆澄再度睁开眼睛,果然见着两张带看两行热泪,哭笑难分的脸孔,由蒙糊而至清晰。

    她伸手去摸对方的脸,轻喊:

    “妈?诗瑜?”

    两个女人一下子都忍不住伏在她的身上,痛哭失声起来。

    这些哭声,唤醒了穆澄,她真的回来了,回到现实世界来了。

    “这儿是什么地方?”

    “医院,澄,你晕倒在郊区的公路旁,被开过那儿的一辆货车看见了,载到医院来。”

    母亲说。

    “澄,不用怕!恶梦已成过去!那人已经落网!”

    “谁?”穆澄一下子想不起来,随即才记起:“是郭清吗?你们把他怎么样?”

    “警方把他带走了。他们一发觉你是失踪的那位女作家,立即在周围展开调查,郭清因而被捕。”

    “现在呢?他怎么样了?”

    穆澄竟然由衷地关心起郭清来。

    她不能解释这种感情,只是她从没有觉得郭清是一个坏人。

    世界上的坏人,多着呢,并不是他!差太远了。

    “澄,不要再问他,他已经消失,他已经不存在。你要活过来,好好的活过来!”

    母亲握看她的手,把她的手送到唇边。

    穆澄点点头,自语道:

    “我已经回来了,好,重新为人,从头开始!”

    “澄,我先回去了,祖荫刚来了。”方诗瑜说:“还有几车子的话,来日方长,我们再谈。”

    “诗瑜,我跟你一起走,下午再来看她!”

    母亲与诗瑜一走开,穆澄的视线就接触到陶祖荫。

    她当然还记得,这个男人正正是她的丈夫。

    “祖荫!”她跟他打招呼,一切如常,从来如是。

    “你觉得怎么样?警生说,不会有大碍,身体会很快复原!”

    穆澄点点头。

    夫妇二人在重劫之后,竟无衷曲可诉,两人都缄默,一室静谧。

    他们显然的比以前更陌生。

    “警生有没有告诉你什么?”祖荫问。

    “没有。我刚转醒过来,然,精神还算好的。”

    “你知道你已小产?”

    “嗯!”穆澄微微惊呼。她不知道,她根本连自己怀孕都不知道。

    一切都太突然了,来不及接受这个事实。回忆整件意外的经过,穆澄一下子不晓得应作何反应。

    多么可怜,应该说,还未确知世界上曾有自己的骨肉,便来告诉她,孩子已经夭折。

    穆澄的喜悦在心上才刹那干涸,悲哀就急不及待地弥漫全身。

    她不知道丈夫对此有何感觉?

    她甚至垂下了眼皮,不敢看祖荫。

    无可避免的,她心上歉疚,觉得对祖荫不起。千幸万苦的等到怀孕的一天,为了一宗如此荒谬可悲的意外,把他们的骨肉无情地置之死地。

    她是无辜的,祖荫亦然。

    “是几时的事?”祖荫问。

    穆澄并不明白这个问题。

    她抬起眼来,望住丈夫:

    “什么?什么几时的事?”

    “你怀孕是几时的事?是被绑之前还是之后?请老老实实告诉我。”

    陶祖荫清清楚楚地问。

    穆澄整个人在此刻完全苏醒。

    她睁开了眼睛,望住陶祖荫这个男人,完全说不出声来。

    “为什么不答我?”陶祖荫看见了妻子脸上那极度难堪的表情,仍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继续追问。

    “对你有分别吗?”穆澄说。

    “嘿!”陶祖荫干笑雨声:“你问得算不算幼稚?”

    穆澄并不幼稚。

    她成熟得不再去向陶祖荫提供答案。

    她把脸别过一边去,不屑再望这男人一眼。

    对于一个被掳的女人,怕是不相不识的探访者,犹有一句两句好言慰问。

    请原谅,某些特殊的情况下,再不能引用熟不拘礼为宽容的借口。

    丈夫对妻子的关心原来等于零。

    在他的心目中,最紧要知道的是什么?是太太太太太令人失望了。

    就在此一刻,穆澄非常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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