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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粒网 www.guli.la,黑夜的记忆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第九章

    徐庆家焦躁地将身体的重心由左脚换到右脚,右手伸进长裤口袋里去摸那把

    弹簧刀,注意到剧场的灯光整个的暗了下来。马上就要开演了,他知道,因为这

    已经是他第二次观看这出戏了。首演当天他将这戏从头看到尾,昨天他扮成清扫

    堡人监视了他们一晚上,好找出他可以趁虚而入的空档。天杀的,那几个混蛋保

    护那烂女人保护得滴水不漏,教他过去那十天里头连挨近她的机会都没有。我操!这已经是公演的最后一天了,她明天一早就要上飞机;今晚说什么我也得逮着

    她,否则的话

    黑压压的观众席上鸦雀无声。只坐得下八十个人的小剧院大约挤了一百多个

    人,连后头都站满了。观众是每天都比前一逃卩。一群笨蛋,徐庆家不屑地想:

    喝过洋水回来就了不起了?你们要是知道那个女人的心有多黑,还会对她弄出来

    的这种垃圾有兴趣吗?就算她弄出来的玩意儿还有点意思,还不都是我老哥调教

    出来的?否则就凭那个烂女人,能懂什么叫做诗?

    黑暗中一个凄凉的声音响起,高亢中带着轻微的震颤:在看过一次之后,徐

    庆家已经知道:那是花子的声音:“如果等待成为唯一,那会是什么样的岁月?”

    另一个声音响起,低沈中带着悲凉:“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空的。空的!”

    接着响起的是、年轻男子的声音,轻坑邙紧张:“请问花子住在这里吗?”

    “如果等待成为唯一”花子的声音再度响起,良雄和律子的悒词也插了

    进来。剧院中依然一片黑暗,然而那三名演员显然正在舞台上不断地移动着。每

    蚌人的悒词都是固定的,越说越快,混成一片,而后戛然而止。

    灯亮了。

    三名演员背对观众站着,而后律子回过身来。她一身黑色衣裙,脸孔涂得粉

    白,手中拿着一张报纸,用一种低沈而紧张的声音读着:

    “一个疯女孩的爱。”

    在她读报的同时,背对着观众的花子和良雄转过身来,开始演出他们的邂逅

    ,以及恋爱。那动作是舞蹈化的,一直到那年轻人离开了花子为止。女孩发出一

    声凄厉绵长的呐喊,带着无尽的苦痛拖曳入黑暗之中。灯再一次熄灭。所有的观

    众连大气也不曾喘他一口。

    徐庆家不耐烦地将身体的重心再换一次,插在长裤口袋中的手已经因流汗而

    透湿。演戏进行之中,石月伦是不可能离开剧院的,他的机会只有在落幕之后

    真他妈的,这出戏为什么不快点演完?他真觉得自己就像那个花子了,总是

    在等待、等待、等待发了疯以后,她被律子收留,还每天都到车站去等她的

    恋人,等到筋疲力尽为止。当然今晚我的等待就要结束了,他对自己说,嘴角露

    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来。过去那两个晚上的憬查可不是白等的,就鸡蛋也有个缝

    呢。他的笑容扩大到了腮边,心脏也因为兴奋而跳得更急了。等待,等待哥

    ,你在天之灵一定要帮我,我们长久以来的等待今晚就要结束了。呵,是的,我

    非让它结束不可,我知道我今晚就可以将它结束了!然后然后你就可以安息

    了!

    等待。花子说:总有人要等待的。有人说过人们是因为等待而活,也同时让

    别人等待他们。现在是秋天了么?她手上那作为订情之物的扇子开了又阖。春天

    ,夏沆,秋天,哪一个先来呢?扇子上的雪花如果能够在眨眼间化去,我将多么

    的快乐呀!

    徐庆家的五指不耐地抓紧,而后松开,再抓紧。我不要离开,花子说,愠怒

    地对抗律子想带她去旅行的企图。只要我等在这里,他迟早会和我相遇的。但是

    我好累呵。每天坐在木头凳子上等了又等

    在花子和律子的后面,良雄拿了张报纸开始兜圈子。移动的星星终于来找不

    动的星了,石月伦,我早知道你不可能在美国待一辈子。徐庆家的嘴角微微勾起

    ,露出一丝阴暗的笑意。当然,整个小剧场里没有人在看他。观众的注意力全集

    中到那对即将重逢的恋人身上去了。

    “请问花子住在这里吗?”良雄问。律子紧张得全身的肌肉都绷起来了。

    “这里没有什么叫花子的!”律子尖锐地说,努力地想保有她心目中美的化

    身,她艺术创作的泉源。

    舞台上的另一个空间里,花子沈睡着,梦着,滚动着。她身上那艳红的巾子

    在滚动中松开,留下她一身雪一样的白衣。而室外那一男一女的争执正自激烈。

    良雄激动而坚持,律子恐惧而绝望。当年轻人毫不退却地将他和花子订情时交换

    的扇子递到律子眼前时,后者发出了绝望的惨叫,整个人倒在地板上缩成一团。

    他们的争执惊动了发疯了的女孩。她带着困惑的表情及扇子出现在卧室门口。

    “是我呀!良雄呀!”他热情地说:“我好抱歉让你等了那么久,我带来了

    你的扇子!”

    “我的扇子?”女孩困惑地看着扇子。全体观众鸦雀无声。

    徐庆家不安地动了动身子,感觉到一股难言的燥热。他从来不曾真正用心看

    饼这出戏,但这个结局仍然令他不安。虽然,究竟是什么地方令他不安他并不清

    楚,但

    “良雄?”她问,仍然一脸的困惑。

    “是,是我!”

    “不,你不是他,你不是!”全体观众尤其是女性观众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沮丧的呼喊,简直比台

    上的良雄还要沮丧得多。

    “你在说什么呀?你忘了我了吗?”

    “我没有忘啊!你的脸和他好像事实上是一模一样,就像我在梦里千百

    次见过的一样,只有一点不同这世界上每个男人的脸都是死的,只有我的良

    雄的脸是活着的。但是你不是他。你的脸也是死的。”

    什么死的活的!徐庆家擦掉了满额的汗水,直怕自己的手会湿得握不牢刀子。这见鬼的剧本,见鬼的演出,看得人心极了!亏我还花了三百块钱买了两天

    的票!不过为了宰掉那个烂婊子,这一点小小的代价又算得什么呢?石月伦

    ,我跟你保证,你很快就会有不止是一张死的脸,而是从头到脚都死透了!

    台上的良雄已经因失望而离去,花子安安静静地坐在一张椅子上,习惯性地

    把玩她的扇子。“等待不就是这样的么?等待等待一天又要过去了。”

    “那就等吧!”律子说,声音几乎是温柔的:“只不过我是不等的。”

    “可是我要等。”

    尺八的声音悠悠响起,灯光大亮。观众热烈地鼓掌,演员们拉着导演在台上

    谢幕。而后,和前两天一样地,他们宣布:散场后有一个小型的阒论会,有兴趣

    的观众可以留下来叁加。

    徐庆家得意地微笑着。一群白痴,他沾沾自喜地想:你们一心一意要想保护

    那个臭女人,怎么没想到过:活动的时间安排得一成不变有多么危险?哥哥,这

    一定是你在暗中保佑我吧?我实在比他们要聪明得多了!我也知道他们一定想尽

    了办法想抓到我,可是我才不会让他们给逮到呢!他得意地想着,一面兴奋地往

    前移,找了个靠边的位子坐下,两眼眨都不眨地盯着石月伦瞧。

    她今天的保镳只有两个,一左一右地护着她。一个是被她称为小五的家伙,

    另一个是最近才加进来的大块头。哈!你以为这两个白痴真的救得了你吗?别作

    梦了!徐庆家兴奋地抚弄着刀子,简直无法等到讨论会结束的一刻。快了,快了

    ,他对自己说。我之所以还没有下手,只不过是因为时间还太早,观众还太多,

    我要想全身而退会比较麻烦罢了!你尽管洋洋自得地卖弄你那点洋墨水吧!再卖

    弄也卖弄不了多久罗!

    讨论会进行得十分热闹,从头到尾没有冷场。但进行了约莫一个小时之后,

    开始有一些观众渐渐散了。月伦宣布正式讨论到此为止,但欢迎有兴趣的人留下

    来继续闲聊。徐庆家当然是留下来“闲聊”的人之一了。他漫不经心地站在三个

    聚在一起谈得热闹的青年身边,假装对他们的阒论很有兴趣,但其实全身上下每

    一根神经都在注意着石月伦的动向。场子里的人越来越少,连他旁听的那个小团

    体都已散去。徐庆家看看只剩不到几名观众的剧院,心里头暗暗地高兴。很好,

    太好了;人越少,对我的计画就越有利

    堡作人员已经开始拆除灯光设备了,石月伦身边的那个大块头大约是闲着没

    事,也跟过去帮忙。由于他个头最大,高处的灯架很快就成为他的责任了。他踩

    在工作梯上越爬越高

    看看身旁每个人都有事做,石月伦身旁那个叫小五的男子笑着环视了在场诸

    人一眼,大声地说:“有没有人要喝点什么?我去买!”

    “哇操,小五,这种事你还要问哪?”爬在工作梯上的大个儿吼了过来:“

    买回来自然有人喝,这道理你都不懂?”

    那小五笑着朝空中挥了一下拳头,凑在石月伦耳边说了两句什么,很快地离

    开了。

    徐庆家的心脏几乎跳出了胸腔。两个走狗都离开了她的身边,这机会到那里

    去找第二回?真是笨哪,在这种时候嘿,等一等,这是不是某种诱我出面的

    方法?徐庆家越想越有可能,一抹几乎隐藏不住的笑容已经到了他的嘴边,却让

    他硬生生给压住了。不错嘛!想用这种法子来钓我,这几个家伙还没有我想像中

    那么笨。只不过只不过我可比他们要聪明得太多了!他得意地想着,缓缓转

    身朝外头走去。他们以为他们不守在她的身边,会比较方便我下手耶?其实根本

    没有差别。至少至少,在我想出了这个方法之后就没有差别了。

    他用一种很优雅的姿式走出了剧场,十分确信没有任何人会多看他一眼。

    守在后台的林勇观紧张地握紧了拳头,安抚地拍了拍闫大汪的脑袋。带大狗

    来并没有多大的作用,他有些泄气地想:唐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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