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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老厂长下台后,办公室主任钱来顺被借调到龙贵的那家乡镇企业,在那里得到一个副厂长的称谓,但他心里清楚,在这个不在编,没有父母官兼管的小企业,你就是做到了厂长,也不过类同于旧社会的姨太太一般,和先前的办公室主任的含金量是不同的,更何况,他先前还兼着厂长助理,好呆也享受着副厂级的待遇。

    提起厂长助理他便来气,这是个不明不白的助理,权力尽管很大,副厂级的领导也要看他的脸色行事,但他的任命红头文件上,却加了个括号,里写着享受副厂级待遇,就是这个小小的括号,害得他仅有待遇,而没有正式报批局里备案,于是便有点过去山大王自诩封号的味道,这个助理便只是在厂子里、特定的环境下才有效。

    老厂长的下台是钱主任始料不及的,至少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准备,不知道他这个办公室主任还做得做不得厂长都没有了,厂长助理自是没有了助理的对象。

    他找到新继任的董事长孙长鸣,想谈谈有关自己的问题。一开口,便感到自己的底气没有先前充足了,钱来顺便暗骂自己不该这样没出息,定定心神,安慰自己,老厂长下台,他钱来顺又没有犯错误,他嗫嚅地试探道:“我还能做办公室主任吗?”

    孙董还没有练就出一个董事长藏而不露的本领,由副厂级扶正继任一把手狂喜的余波在他的脸上、眼中、话语里,就像春天的气息一样,无处不在,他浅笑着,双手合握在一起,臂肘架在新买来的、黑色光亮的老板桌上,说:“这个嘛,有难度!我要和大家商量一下。”

    钱来顺是轻易不开口求人的,近乎乞求让他觉得受到莫大的羞辱,出了孙董的门,他彻底绝望了,他小小的一个办公室主任的去留,在他老一的手里完全是稀松平常的小事一桩,分明是托辞。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终于拿定主意,收拾他的行囊,带领跟了他五年的秘书小黄,两人两只纸箱,离开了那间工作十几年的办公室。钱来顺表面不在乎,心里却酸涩难当,这许多年来,他时刻要求自己做个有黄牛精神的人,全心全意为厂子操劳,没有过怨言,今天,一只纸箱就把自己多年辛劳“盖棺定论”了。

    两人来到龙贵的厂子。这家厂子原是大厂帮助筹建的,因为大厂占了乡里的地皮,加之又是睦邻,乡里厂里相互协议,乡里出资,建了这家厂子,龙贵任厂长,自主经营,和大厂没有干系。

    钱来顺做了副厂长,却始终找不到感觉。厂子不大,以他钱来顺的话来讲他能料理三个这样的厂子,他没有野心,不会去夺龙厂长的位子,他是真心实意想为龙厂长做点贡献,不为别的,单冲自己危难之时,龙厂长能够伸出援手,拉他一把,他就有报不完的恩情了。

    在小厂里他每做一件事,便会想到原来的厂子,老厂的一切像该死的影子,牢牢地锁定了他。转眼已来了三个月,钱来顺并没有像龙厂长期望的那样给小厂带来一派好的局面。厂子本来就小,并没有太多的工作适合钱来顺来做,以龙厂长磨小刀的能力足以应付自如。

    龙厂长也是个胸怀大志之人,弹丸之地却有两个多少也算是叱咤风云人物呆在一起,虽没有发生什么冲突,但两条龙呆在一个潭子里,显然有碍施展各自才华,两人都感到对方的存在给自己带来不便。钱来顺由其敏感地体味到了这种不和谐,为避免事态升级,审慎思虑,他向龙厂长提出,离开厂子,只身单独去办自己的厂子。

    他的要求非常出乎龙贵的意料,龙贵只是希望他能收敛一些往日的张狂,并不希望他离开,龙厂长大声大气地嚷:“咋了,是老哥对不住兄弟了?”

    钱来顺赶紧解释:“龙哥,你别往旁里想,你对我不薄,走到天边兄弟认这壶酒钱,我想闯荡一下,也好给家里挣几个小钱。”

    最不爱财的钱来顺却以钱为借口,龙厂长有点意外。可是他刚来不久,就要离开,外人会怎么想?还以为是他龙贵挤兑他,容不得人。龙贵觉得他的离去实在使自己面子难堪;但是他知道钱来顺也不会总窝在自己手下,早晚有走的一天,还不如现在就离去呢。想到这里,便说:“挣点钱也对,在大厂那么多年,最终穷得叮噹响,是该为家人挣点钱了。我全力支持你!”

    龙贵回到家里拿出五万块钱,报纸包了,送到钱来顺手里,他心里清楚钱来顺做办公室主任干板直正,靠那一点工资过活,没有什么积蓄。钱来顺打开报纸,望着这堆钱,眼光便花了,心里生腾起一股感激之情,能够知根知底、时刻想着别人的人才算真正朋友,他发誓自己赚到钱,一定不能忘掉龙贵。

    “这些钱算我暂借,”钱来顺一板一眼、努力掩藏内心的感激。“到时候我本息一并奉还。”

    钱来顺租下一个停工很久的小工厂,开始自己当堂堂正正的厂长。工人很容易请,大厂的很多人都愿意帮他的忙,他开了口,挡不住的热心人便为他凑了三个生产班组,这些人下了班再来他这里加班,生产的东西一样,差别只是大厂的规模大些,小厂自然小。

    价格优势很快便有了客户上门,钱来顺的工厂在许许多多热心人的帮助下艰难地开始了运作。

    2、钱来顺办厂子三分为钱,七分斗气。他不爱财,家里过着简朴的生活,老式的家具,房屋墙地没有任何装修。他办厂子真正目的就是为了气气厂里那班得志张扬的人,他钱来顺工作能力和为人的秉性是远近闻名的,老厂长下了台,竟株连到他的饭碗,这让他耿耿于怀,觉得孙长鸣这帮人太没有人情味。他下海做个体户就是要他们看看,离开那个办公室主任的位子,他钱来顺一样是条硬梆梆的汉子,一样活得潇洒、滋润。

    厂子办起来以后,他吃住在厂里,很少回家。妻子把他换洗衣衫送到厂里。这个厂子同时成了全家人的中心,所有人把精力都投入其中,希望厂子能够红火。钱来顺更是提了心劲儿,一趟趟下车间,他要解决所有出现的问题,不知疲倦地奔波买材料、设备、工具,一切所需;他的劲头大得和先前在大厂工作一样没有分别,所不同的是昨天花公家的钱办公家的事,今天却是支出着自家的钞票期望为自己赚回更多的人民币。

    一心扑在厂子上的同时,他依旧留意着大厂的任何举动和信息,总会有很多人来看望下海淘金的他,鼓励赞赏的同时,为他带来大厂最新的动态和一切大道与小道的消息。

    钱来顺先前做厂长助理时兼管着厂子的生活保障部,部长是马一仙,直接隶属他的领导。钱来顺走后,马一仙的日子并不好过,因为他是钱来顺用过的人,便被划了“红线”新继任的副厂长想用他,却忌讳他的过去,不用他吧又实在可惜他的能力,左右为难;马一仙觉得委屈的同时,更看不上眼新上任的这帮人得意忘形的丑态,于是,满腹牢骚便不比新上任的董事长灿烂的笑容少到那里。而看望钱来顺则成了家常便饭。

    马一仙四十来岁,头发稀疏,小眼睛闪闪有神,不阔的鼻子,嘴巴略宽,薄薄的嘴唇是身体的部位里工作时间最长以及工作频率最多的器官。他在工厂呆过很多部门,懂生产,也有经营脑瓜。

    还在钱来顺厂门外面,马一仙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便飘进院子:“我来慰问逃兵哩!”

    和钱来顺交往的人大致有三类:一是他敬重的人,比如老厂长;二是他又敬又畏,始终保持一点距离,马一仙以及外界的一些朋友就属于这样;还有一类,像自己的兄弟一般的人,比如秘书小黄。马一仙在钱来顺面前无论时间地点场合,是唯一一个想到什么说什么的人,钱来顺喜欢他的直白坦率,但有时也落得下不了台。听到像沙布打磨物什似的嗓音,钱来顺赶紧踱出屋子,迎上前,一边说“稀客!稀客!”一边让他进屋;然后在一个精致铁罐当中,捏出一撮香茶,放在茶壶里,滚水泡了,为马一仙倒上一杯香气袅袅的茶;目光里闪动着和善,望着马一仙,笑着问:“哪阵香风,把高人给吹来了。”

    干茶舒展开来,在杯中上下浮荡,马一仙把杯子放到桌上,薄嘴片翻动着,说:“你们一个个比兔子跑得还快,留下我一个人当光杆司令,你们也太不江湖了。”钱来顺递上支“三五”烟,笑道:“他们不会咋地你!”马一仙把烟放在鼻子下嗅嗅,说:“球!他们的水平咋地我试试?我可不像你和小黄,鬼子来了撅屁股就跑有机会我给你俩露一手,瞧瞧马某人的水平。”钱来顺问:“厂子里现在咋样?我听说要上新产品?”马一仙啐了一口,骂道:“孙信球他有那本事?准备做健身器材,跑到商场买了两台,回来后拆得七零八落,比着葫芦画着瓢,依着人家的样子,他能做出个新产品?早晚厂子得让这帮头脑简单的家伙带到茄子地里,跟着这帮人干,丢人打家伙的!”

    钱来顺感到可笑,按道理搞技术出身的孙长鸣应该不至于如此弱智。

    马一仙说:“先前老厂长谈的合资项目,洋鬼子见免了厂长,也不敢再谈了。孙董傻脸了,原想那是煮熟的鸭子,谁知煮熟的鸭子照样会飞,没辙。孙董突发奇想,现在人热衷锻炼身体,便在董事会上提议做健身器材。”钱来顺说:“瞎折腾!早晚得垮了厂子。”马一仙啜口烫茶,在嘴里嚼着一个茶梗,五官不合比例的脸上漾出一丝花骨朵般没有完全绽开的笑容,说:“二线干部,你咋样呀?这下这个厂长总算不带括号了。”钱来顺脸微微一热,差过话题,说:“中午在我这儿喝酒,也让个体户贿赂一下工厂干部。”

    置办完酒菜,钱来顺又打电话叫来小黄,三人每人抱一瓶啤酒,边喝边聊,一会儿,十几瓶啤酒下了三人的肚子。

    下午上班,马一仙晃到厂里,想着孙长鸣等人的种种作为,心里觉得好笑又可气;自己被不冷不热地掛在那里,人人都忌讳见他,尽可能减少和他打交道的机会,仿佛和他讲上几句话被会被划归到已是昔日黄花的钱来顺派系似的。马一仙觉得肚子里有话要和找孙长鸣说,觉得应该给他上上课,让他见识一下自己的高论,让他明白马一仙非凡夫俗子之辈。摸到董事长的办公室,孙长鸣知道马一仙的厉害,又见他醉醺醺的模样,赶紧在屋里拴上门,躲着不见他。自他上任以来,最不愿见的有两个人,一个是钱来顺,另一个就是马一仙;马一仙不似钱来顺直来直去的脾气,在他的撮成一朵花似的笑脸之下,抖动如簧之舌,在别人连哈气都带着恭维气息奉承他的时候,马一仙却总会不紧不慢冒出几句使他难堪、下不了台的话。他气得暗地里咬牙,发誓找机会一定要剃了这个刺头;多少人追着他的屁股后面想要个“官儿”坐坐,可他马一仙却贱摆得拿乌纱帽不当回事儿,非要胳膊拧大腿。

    马一仙叉着两腿,双拳顶在门上,身子斜欺着,却敲不开门。转身伏到旁边的玻璃窗上,隐约望到孙长鸣,火气升腾起来;返身重到门前,奋力猛擂;左右科室的人听到响动,过来拉他;马一仙却更来劲儿,跳着脚挣扎,说:“别拦我,我要找董事长论理,董事长做月子哩,不敢见人,开门”

    马一仙敲不开门,怒气更大,脖子和脸涨得通红,上下嘴唇翻飞,唾星飞溅,吼道:“再不开门,我可要跺门了。”良久不见动静,马一仙飞起一脚,踹在门上;藏在屋里的孙长鸣觉得脸臊得火烫,好好呆呆自己也算堂堂正正的一厂之主,他马一仙竟这么不给面子,当众羞辱他;你对我不仁,可怪不得我不义了。孙长鸣气得哆嗦,抓起电话,要到保卫处,让人把马一仙拉走。

    几人连拉带拽,把马一仙架到别的处室,马一仙毋自酒话炸豆般不停不断,口口声声要见董事长理论一番。

    第二天,马一仙的生活保障部长的职位像地里捻断根荒草似的,被免了。马一仙接到免职书,怪笑连连,阴腔暗调道:“马某人何许人也?!会甘愿为这帮蠢蛋卖命”

    马一仙成了自由人,没有人去管连董事长的门都敢跺的刺头,他也乐得逍遥。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完结,孙长鸣有个闺女叫孙幺妹,也是厂里的工人,前些年在社会上鬼混,结识不少社会上的渣滓。那天马一仙大闹孙长鸣的办公室,孙幺妹也听说了。当晚,回到家里,见老爹气得脸色铁青,便要找人为爹出这口闷气。第二天找到几个混混儿,情况一说;混混儿嚷着要给马一仙放放血,杀杀他的盛气。孙幺妹觉得不妥,这样太明显,明眼人准能联想到孙长鸣,不能影响到老爹的名声。孙幺妹想想,说干脆扫荡他家一下,警告一下这个贱骨头,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张狂。几个混混便整日盯马一仙的梢儿,有一天终于机会来了,马一仙两口外出,混混儿便撬开马一仙家的防盗门,进去一阵扫荡,衣服物什扔得满地都是,家里整成了垃圾场;混混们卷了财物,扬长而去。马一仙两口回到家,见房门虚掩,心里便咯噔一下,生出不祥的感觉;赶紧进屋,望见屋里一片狼籍,马一仙的脸气得煞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3、像钱来顺这样的小规模的厂子,还有几家,其中属赵有福和龙贵的规模最大。赵有福在大厂里是一个车间的负责人,所以自己办厂子便有不少便利条件。手下几个得力助手,很会看赵有福脸色行事,但凡小厂缺的原料、一些小东小西的设备,只要大厂有,几个人便有办法捣弄到小厂,为顶头上司偷东西几个人并不认为是偷。赵有福老早便开了自己的小厂,自己一边做着大厂人人眼热的中层领导,一边欣喜若狂地数着小厂赚来的钞票,他有时也生出疑虑,这等美事儿是不是在梦里?既有官做,又有钱赚,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人生哲学,离开了这两样,赵有福真得想象不出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懂得赚钱,同时也舍得花钱,赵有福知道钱可以让他得到一切,也可以让他失去一切,这个世界上只有钱是好东西,只有对钱万分谙熟,熟识它的内涵,灵活运用它那看不见、却可以无处不及神秘的触角,你才能立足这个纷繁多变的世界。对自己的手下,他知道一点的小恩小惠,已经可以让这帮靠可怜巴巴的工资过活的人俯首听命;这帮人吃惯了大锅饭如同钟摆一样准点的无忧无虑;过惯了家和工厂还有途中,标准的两点一线式的生活,几十年未曾改变;他们没有见识过纸醉金迷的生活,想发财,却不肯放弃不必动用已经快锈死的大脑的生活方式;他们的理想就是躲在一个宽大荫凉的树下,每月能够拿按时的薪水,有一片“青蛙的天空”便以为拥有了整个世界。

    还在钱来顺做办公室主任的时候,赵有福的厂子已经开始和大厂争市场,但那时毕竟只是他的一家,不足以和大厂抗衡。大厂也没把他小作坊似的生产车间放到眼里。小厂产品有价格优势,加之灵活的营销方式,也拴住不少中小客户,这些客户为赵有福带来滚滚财源。

    那时大厂的形式非常好,各部门都有自己的经济实体,门市部林立街头,形成以大厂产品为龙头的商品一条街,全国各地商贾云集,门市部赚得钵满盆盈。赵有福就是那时发得财。

    厂里很多干部眼热暴富的赵有福,便对他一边做“官”一边办厂有了微词。赵有福敏感地意识到了方方面面的“敌意”他知道只有用孔方兄才能改变这种不利的局面,他相信没有钱摆不平的事情。便决定为自己的“江山”“烧钱”会花小钱方能赚来大钱。他到银行,存了一个两万、一个一万的存折,分别写上老厂长和钱来顺的名字;把两万的那个存折交给老厂长,老厂长一看,笑着骂道:“你小子赚到钱了,好,这个钱我收下。”赵有福一阵窃喜,乐颠颠地出了门。谁知,老厂长却把钱一把手交给了马一仙管辖的幼儿园,让他们把钱全部买成玩具和书籍。赵有福脸都气绿了,老厂长见了他夸道:“也算你为孩子们办了一件实事儿。”

    赵有福把另一个存折趁没人的时候,扔给钱主任,话也不讲,扭头便走;钱主任抓起一看,顿时明白过来,急着追出去,却不见了他的影子。钱主任叫来小黄,把存折交给他,说:“你去银行,把存折上的名子改成赵有福,然后再还给他。”

    小黄照做。

      赵有福给老厂长送钱,那是想稳定自己的职位,而给钱来顺送钱,却还含有另外的意思,他知道钱来顺家里清贫,老爹要钱看病,给他送钱,接济的意思更多一些。但他没想到,两个人竟都是如此见钱眼不开,简直就是傻冒!

    老厂长下台后,赵有福既当领导有做买卖的事又让不少人重新提起,况且类似他这样的情况厂里还有不少。厂委会几次专题研究,痛下决心,要么在厂里当领导,要么就去做个体户。

    赵有福背地里当了几年工厂主,赚的钞票足以使后半生衣食无忧,不但赚钱使他上了瘾,能够稳当当做上个一官半职,吆三喝四,颐指气使,以及其他尽管是“毛毛雨”一般的种种好处,让他割舍不下。为官和赚钞票的辩证统一之道,就像两条腿走路,缺其一便让他感到不踏实。但是,这次看来有点不妙,他赵有福滚滚财源让太多人开始眼热,人们把他当成异己,要人人共诛之,要把他清除出抱铁饭碗的队伍;拿着金碗却来吃大锅饭,大家便生出一种别人的手伸进了自家的腰包的感觉。

    赵有福无奈地选择了做个体户老板,但他却没有一点做老板的心情,就像阴暗的霉雨季节,心情无论如何也清爽不起来。

    4、及到钱来顺下海做这一行,赵有福的资产已不是常人能够想像得出的了。虽然两人是私交不错的朋友,但现在却成了生意场上的对手;为争市场,双方互打价格战,产品今天你便宜两块钱,明天对方便会跟进。赵有福不怕竞争,雄厚的资金优势使他不把钱来顺放在眼里,商战就是大鱼吃小鱼的游戏,生意场没有友情可谈,能赚住钞票你才是真正英雄。

    价格战让客户受益匪浅,他们在双方来回跑动,打探价格,最终选择价格低的一家成交。大厂在竞争当中,由于价格高,便只有招架之功,根本无法和一日几变的小厂打价格战,市场便一天天被蚕食掉不少份额。

    孙长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这个以技术打拼到今天,一跃成为最高管理者,面对庞大的市场、纷繁的工厂管理,很多的时候不知该先干什么才好,当厂子的一把手和做自己喜爱的技术工作是两个不同领域的不同概念,他觉得自己算是个还不错的技术人才,但是却往往没有足够的信心指挥全厂去打赢残酷的市场竞争的每一战役;然而,命运之神却宠信他,把他推到这个神圣的位子上,凡事都理想化的他,在内心下了无数次的决心,他一定要搞好厂子。

    产品日益积压,仓库堆得小山似的,小厂的产品每天都要发出几车,看得他心里冒火,厂里的营销人员竟无力应对游击队一般的个体户。他多次调整营销负责人,采取种种手段,却不见成效。他想不明白,老厂长在的时候,没见他费多大的心思,却有不错的局面,难道自己真得不是做老一的料?

    销售局面搞得他焦头烂额,这当儿,孙幺妹却又出事了。

    孙幺妹因手头缺钱,便仗着老爹是董事长,叫上车队的一个司机,开辆货车,将一整张八厘米厚的钢板偷偷拉出去卖了。收废钢铁的不敢收这样的“废铁”便打电话报了案,派出所来人便把孙幺妹抓了进去。

    在家里最让孙长鸣操心的就是这个姑娘,女孩子家不学好,浪迹街头的混混之中,上次她纠集混混们为孙长鸣出气报复马一仙,虽说是解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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