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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粒网 www.guli.la,妻乃敌军之将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允儿拽着兜着花生的衣兜,怯生生地看了一眼仲修远,没敢出声。

    仲修远此刻才回过神来,他侧过头去看向床幔,低沉磁性且略带几分沙哑的冷清声音在屋内响起,“我是男人。”

    这一点他相信李牧不会弄错。

    可随着李牧看过来的视线,仲修远的一颗心却不由的悬起。他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那种异样的既期待又兴奋又害怕的情绪,他好像有些明白又好像有些不明白。

    “你是我娶回来的。”李牧道。

    李牧把允儿抱了起来让他看着自己,又重复教了一遍后,这才把两只脚都缩起来的允儿递到了仲修远的面前。

    大概是因为有李牧在,所以允儿也并不是那么怕仲修远,他歪着脑袋打量了一会儿床上朦朦胧胧看不清的仲修远后,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婶婶。

    “好。”李牧很是满意,他把允儿放在了床上仲修远的手边,“你就和婶婶在这里等爷爷回来,叔叔去一趟外面。”

    仲修远并不是那种会不择手段的人,他是个从骨子里透着傲气的人,而且如今这情况仲修远也必须隐瞒身份养好伤,所以李牧暂且还是相信他的。

    仲修远坐在床上看着李牧出了门,又听着他的脚步声进了院子,拿了什么东西,离开了篱笆院走远。

    直到确定他走远,仲修远这才狼狈不堪地抬起右手挡在眼前,他无声的向上仰头,企图不让人看见自己脸上此刻的狼狈与绯红。

    他十二岁离家参军,后读尽天下兵书,虽不敢说文采多好,可这么多年来他独自一人在朝堂之上舌战群雄从未输过。

    可此刻,他却有一种想要钻个洞或者柜子什么的把自己藏起来的冲动。

    他该如何办才好?

    因为即使那人嘴上说着那等不合理且燥人的话,只因他摆着那样一张认真的脸,他就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仲修远身体僵硬,但却配合着李牧的动作柔弱无骨般靠在他胸口。

    “就让他们检查好了,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看一下便知道了,也省得天天来找我们麻烦。”仲修远抬眸望了一眼那将士。

    那一眼立刻换来一阵猛咳,那群士兵狼狈不堪地别开脸,想笑却又不敢笑脸憋得通红,眼中也多了几分鄙夷。

    李牧犹豫了片刻,他不想让别的人看他的东西,即使同为男人也不行。

    “不用了,我看是我们误会了。”那将士却在忍住眼中的鄙夷之后开了口。

    这种兔儿爷,怎么可能是那十年未尝败绩的仲修远?

    话说完,他便下令让众人准备离开。

    仲修远此刻却又开了口,“将军,既然来了那就看看吧,免得以后有人再嚼什么舌根还麻烦您再这样山上山下地跑。”

    仲修远故意瞥了一眼旁边的张舒兰还有龚光远,看黑了那将士一张脸。

    李牧这会儿也想通了似地点了头,领了人就转身进门,“你一个人进来。”

    那将士没犹豫,李牧脸上的不喜他看在眼里,他刚刚的犹豫也被他当作是对自己人的占有谷。

    李牧等其余两人进屋,反手关上了房门。

    仲修远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他已经大概猜到。

    三人进屋后,仲修远找了个凳子坐下便开始挽裤腿,他穿的裤子是李牧穿旧的,裤腿宽松倒是容易挽起来。

    很快,一道颜色还鲜艳的丑陋的伤疤露了出来。

    伤口显然才愈合没多久,将近两指宽的伤口如同一条丑陋的蜈蚣,褐红交杂。这也幸亏是在男人身上,若在女娃身上那女娃怕是要哭晕了过去。

    只看了一眼,那将士就黑了脸。

    这样宽的伤口,伤口又如此的扭曲,就算是卖肉的那剔骨刀的宽度也弄不出这样的伤口来。

    仲修远让他看完伤口把裤腿放了回去,起身时不忘与那将士说道:“将军,这山里头有些人是穷疯了,见了钱就眼开,不过你也别太责怪他们,毕竟日子不好过。”

    那将士原本脸就黑,这会儿更是漆黑如炭。

    他来来回回的折腾了两趟,队里的人早就已经知道了,他自己丢人倒是其次,可他没想到这种时候居然还有人敢贪这种便宜!

    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哼!”

    将士甩袖,转身欲走,仲修远笑盈盈地冲着他挥了挥手。

    原本黑着脸的那将士,再见到仲修远那张涂得鲜红都快咧到耳朵的血盆大口后,脚下的步伐顿时加快不少,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房间。

    那将士领着人走了,屋内,仲修远收起脸上的笑容,抬袖抹去血盆大口般的唇色,又抹了抹眼角的眼影。

    他那张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涂得五颜六色,鲜红的血盆大口不说,光是红绿掺杂的眼影还有酡红的脸颊,就够让人移不开眼。

    整张脸下去真真精彩万分,好看得紧。

    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那简直叫做灿烂若花开。

    仲修远是极度憎恶别人把他当女人的,更是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主动扮女人这一天,可他不愿意连累李牧。

    也只因是李牧,他从徐田手中接过这东西后甚至是都没多想,便往脸上抹去。

    若不是李牧,大概昨夜他就连夜离开了,而不是辗转难眠一夜后最终却选择留下。

    他不知道那些人是否会再回来,但若是他突兀消失,那些人回来寻不到他,李牧必定要被牵连。

    “再叫一声。”李牧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忙着清理自己脸上的仲修远动作一顿,他装作未曾听到,起了身准备去院子里打水,可才迈出一步,就被身后的人拽住然后拉回了怀中锁住。

    “嗯?”李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低沉的鼻音与温热的气息,让仲修远身体本能的一颤,腰腹有些发麻。

    “别这样……”仲修远紧紧拽住李牧锁住自己腰的手,这人明知道他那样做是迫不得已,为何还来笑他。

    仲修远心中嗔怪,耳廓却以比嘴上未洗去的唇色还红。

    “我想听。”李牧一本正经的霸道不讲理。

    “你!”仲修远侧脸,面红耳赤。

    李牧臂上力道收紧,两人身体贴得也更紧了些,这一举动让仲修远险些软了脚。

    察觉到这些,仲修远几乎是挫败求饶般开了口,“我、我先去洗脸,洗完再……”

    仲修远挣扎力道加大,这一次李牧没有再拦着他松了手,似乎也赞成仲修远先去洗干净。

    仲修远急促地跑出房门到井边打了水,冰冷的井水驱逐了他体内沸腾的热气,让他慢慢冷静下来。

    正忙着,他耳边突然响起一阵熟悉的鸟叫。

    仲修远不易察觉的停顿了一下,他抬眸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又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院子,见李牧依旧在屋内之后他向着林中走去。

    一进林,几道人影便出现在他面前。

    “将军!”小年轻为首的五、六个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小年轻名为霍双,是仲修远身边的副将。

    靠近,几人眼中因见到仲修远而生的喜悦,因为仲修远此刻脸上还未洗净的颜色,而变得十分复杂。

    “来了多少人?”开口时,仲修远语气已冰冷,一如他往常在营地不易近人的疏离模样。

    “回将军,这次一共来了五十个,我们兵分两路,一队我带队,另外一队常甘带着。”霍双把头伏得更低,此刻的他已收敛起心中的扭捏,因为扑面而来的强大气势令他无暇再想那些。

    “先藏起来。”仲修远道。

    如今三万大兵封镇,想走没那么容易,而他不缺耐心。

    交代完,仲修远转身便走,那霍双见状犹豫片刻却再开了口,“将军!”

    仲修远回眸看去,黑眸森冷。

    “请将军尽快回去。”霍双咬牙,似是有些难以启口,“是关于您家里的事情。”

    已准备离开的仲修远冰冷的杀意突然迸发,他重新站到那霍双面前,他剑眉轻皱,眉宇间带着几分急促,“出什么事情了?”

    众人迟疑,就连那霍双都不敢开口。

    “说!”仲修远低声呵斥。

    众人从未见过仲修远如此失态的模样,瞬间所有人手脚冰凉动弹不得。

    “是您母亲,她……”

    仲修远一个踉跄,他扶着旁边的树干才站稳。

    许久之后,他略带着几分颤抖的声音才幽幽响起,“什么时候的事情?”

    霍双抬头看了一眼,一咬牙,道:“三年之前!”

    闻言,仲修远猛地瞪大了双眼,刚刚还在李牧面前含着笑意的那双眼此刻猩红无比,里面已全然是悲痛与杀意,就如同被激怒的野兽般。

    “好、好、好!”仲修远几乎是咆哮着的声音在林中响起,他悲痛万分他满腔愤怒,“好个袁国,好个三年之前!”

    仲修远那一连三个好字,让在林中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众人没有说话,只是屏息等待着。

    他们伏低了头,没人敢抬眼看一眼仲修远那双猩红的双眼。

    时间仿佛凝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仲修远再开口时又已是惯有的冰冷疏离,“那他呢?”

    “令弟尚好,并无异常。”霍双稍作停顿又道:“还请将军速速回营,抵御大宁十万大军。”

    话说完,他头低得更低。

    仲修远没有说话,也没有动静。

    众人更是不敢开口。

    林中一时之间寂静无声,只余下虫鸣鸟叫,还有间或的飞鸟扑翅声。

    直到院子那边传来声响,仲修远才有了动静。

    他转身头也不回的向着院子走去,“做好准备,尽快出发。”

    闻言众人松了口气,却依旧没人敢有所动作,直到仲修远走远,众人才站起身来。

    院子中,鸿叔正在跟李牧说事情。

    早上那些士兵在这边闹了一回后,转头那将士就让人把张舒兰跟龚光远两人抓了起来打了一顿板子。

    原本那将士还看两人只是普通人,准备各打三十大板,但张舒兰跟龚光远一口咬定李牧的媳妇就是那将军,所以又各自加了二十大板。

    这五十大板打下来,两人均是被打得屁股开花。

    特别是张舒兰,她年纪本就已经不小了,虽然平时折腾得和个姑娘家似的,可是到底一把老骨头了,这五十大板下去那几乎就直接要了半条命,那哭叫声求饶声整个村子都听见了。

    张舒兰平时为人就不行,这会儿出了这样的事,全村的人都搁她家那院子看热闹呢!

    鸿叔离开,李牧与仲修远两人进了屋,李牧还未出声仲修远便开了口,“我要走了。”

    李牧抬眸。

    “我叫做仲修远,是袁国的将军。”仲修远脸色煞白,毫无血色的嘴唇在说出这句话时也微微颤抖着。

    此刻,这极为简单的两句话,却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整个战场刀光剑影纷乱无比,角鼓争鸣,流血漂橹。敌人、友军,在厮杀得红了眼的人眼中已经没有区别。

    身边是呼啸而过的战刀,身上是滚烫黏糊的血,李牧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战场上厮杀了多久,他只是麻木地挥动手中的武器,即使他早已经累地抬不起手。

    深山一声鸡鸣,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争鸣。

    李牧满身冷汗的从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试图驱散刚刚梦中那充满了血腥味的残酷战场。

    可是这没有用,他呼吸时鼻翼间依旧都是腥甜的味道。

    他单手支着额头坐在床上,长发凌乱的拂在满是冷汗的脸上,如剑的墨眉微皱起,面露痛苦之色。宛若冬夜寒星的瞳眸被蒙上一层霜气,带着几分疏离几分冰冷让人看不真切。惨白的薄唇抿出一道冰冷的弧度。

    他不言语时,一身森冷杀气,似乎连空气都为之安静。

    片刻后,李牧掀开被子,汲着鞋子出了屋往院子里走去。

    山里早晨打霜,李牧出门时视线所及之处尽是一片白雾茫茫。仙雾渺渺的远山近景硬是把这山中小村弄出几分飘渺,但更直观的,却是冷。

    山里头温度低,入了春的天气搁山里头依旧冻人。

    李牧站在竹篱笆的院子中大口吸气,让冰冷的晨曦涌入胸腔。

    他走到井边打了水,就着四月冰凉的寒井水洗漱一番,直到把梦境中嗅到的血腥都洗净后,他才抹了抹脸,回屋子里套了外衣穿了鞋。

    出了篱笆院,李牧顺着小道开始慢跑。

    顺着他脚下的这条羊肠小道一路向着下面跑去,跑过大半个村子,出了村再往下就是一片森林。森林中路不好走,时而陡峭时而狭窄。费些时间兜兜转转出了林子,就算是到了山脚下了。

    下了山,沿河西行几里,过翠竹林,辗转不过百来步便能看到个镇子。镇子很大,是附近最大最繁华的大镇。

    从他们村子到镇上看着不远,但是来回一程最少却都是两、三个时辰的事情。

    村里的人都说不爱去,事实上却是不敢去。

    搁别的村儿去一趟镇里还能坐坐牛车,可他们这地儿在山上,山旮旯窝里头,上下山得自己走,下了山倒是可以坐个船或是租个马车,可那玩意儿忒贵!

    上赶着来回一趟的花费,都够买半斤米了。

    迈动着沾染了露水的脚,踏过一片青草地,眼前便是山脚。

    李牧这跑步的习惯是在他回来之后才养成的,他睡不着。打了胜仗又恰逢兵役到期,李牧这个老兵油子就被放回了家,这本该是件好事,可回了家李牧却有些享受不来这清闲生活了。

    军营里那些日子太过深刻,那些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的场景太过清晰,他每回梦醒,都仿佛听到了迎战号子见到了那片血泊。

    他睡不着,有时候能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两个时辰,后来就养成了这清晨起来慢跑的习惯,消耗消耗体力,夜里兴许能睡个好觉。

    跑到了山脚,李牧折返往山上跑去。

    再上山时,李牧身上的那份戾气已经散去,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的他颇有些文雅书生气。

    这会儿村里的人已经起了大半,三三两两的聚在自家院子里头打水洗漱,相熟的看着李牧跑得一身是汗的模样还会打声招呼。

    霜散了,村子亮堂了。小村子里多了说话声,倒是热闹起来。

    进了村子,李牧放慢了速度向着自己住的地方跑去,临过村里祠堂的时候,一群半大的小孩从拐角处突然窜了出来。

    见到李牧,几个小孩嘻嘻闹闹的便围了过来。

    “哎,李牧,听我爹说你今儿个要成亲了?”孩子中一个较大的女娃娃指着李牧问。女娃娃是村长的孙女,村里的孩子王。

    李牧看了这几个小鬼头一眼,没说话,继续向着自己家里跑去。大概是李牧收敛了戾气让几个小孩不怕,所以一群人围了过来跟着他一起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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