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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粒网 www.guli.la,断剑寒犀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暮秋天气,关洛道上已是雪意满天,浓霜匝地,朔风如刀,扑面生寒。

    初更时分,静寂荒凉的大路上,忽然蹄声急骤,驰来一匹乌黑骏马,扬鼠翻蹄,箭疾西奔。

    一轮冷月,斜挂在寒林的枯枝上,月色迷蒙中,只见马上那人身躯魁梧,体魄伟岸,浓眉环眼,虬腮虎口,神态至为威猛。

    蹄声电急中,他伏身马鞍,紧扣丝缰,玄缎披风在肩后,鼓拍飞舞,猎猎作声,在寒雾中,电掣风驰般地向前疾冲。

    盏茶工夫,来至一片浓愁松林,他浓眉微皱,不由自主地探手怀中一摸,点了点头。

    霎时,策马奔近林边,正拟扬鞭急冲而过,蓦地一声刺耳阴笑声中,黑影一晃,但见一人如饿鹰掠空,由树枝丛中飞泻而下,横阻路中。

    骏马受惊“唏聿”一声长嘶,前蹄人立,急切间马上人扣缰紧镫,一勒嚼环,骏马昂首急退数步,始安然煞住冲势。

    抬头环目电扫,只见丈外路中站定之人,乃一个五旬年纪瘦小的老者,面目阴鸷,身着五色斑斓彩衣,目光如冷电,灼灼凝注不瞬。

    马上人睹此,不觉心中大震,认得此人赫然正是江湖上闻名丧胆,残暴毒辣已极的漠北双雕中之彩雕秦鹏。

    漠北双雕一向横行关外,极少踏进中土,尝闻彩雕秦鹏、乌鹏向云忠武功诡异,行事毒辣,残暴成性,此番遇上,善了恐怕已不可能。

    正想开口搭讪,秦鹏已自冷冷问道:“符升,当真还要我兄弟动手?”

    符升闻言,不觉更惊,在马上转身一望,只见马后不知何时已立着一人,正是浑身黑衣之乌雕向云忠。

    他和向云忠双眸相触,不禁又是一震,只觉其眸光寒冷如冰,锐利似刃,稍为接触,背脊即涌起一阵战栗。

    符升正自心中忐忑,蓦闻秦鹏又自阴声说道:“符升,你当真不到黄河心不死吗?”

    符升强自干笑一声,拱手道:“请恕在下愚钝,不知前辈们在此现身阻道,有何见教?”

    马后忽传来一声冷哼,跨下骏马一声悲嘶,突地四蹄委顿,符升拧腰掠身,纵下马背,眼见他浑身猛烈抽搐,霎时倒毙路中。

    符升急怒攻心,情知乌雕善于用毒,坐马定是死在他的手中,急痛之余,随声冷笑说道:“前辈淬毒暗器当真神妙,难道万儿都是这样赚来的?”

    向云忠大怒,黑影电闪,掠前数尺,探前数尺,探手入怀,怒哼一声,道:“对马如此,对你更是早有耳闻,符升,你若识相,将东西交出指明寻宝途径,尚能给你个全尸,否则哼!”事已至此,符升知已不能善了,与其横遭凌辱,犹不若作困兽拼斗,思忖至此,随敞声大笑道:“在下奔走江湖廿多年,干的就是刀口舐血的生死勾当,但取我命得先花点本钱,不知前辈所要何物?”

    “你怀里的皮囊。”

    符升脸色霍然大变。

    “还不把玉-献上吗?”

    符升“呛啷”一声,撤出背上长剑,厉声喝道:“要碧玉残-不难,可得先赢得在下手中宝剑!”

    蓦地,黑影电闪,向云忠五爪抓出,直奔符升面门,符升拧身跨步,横移三尺,躲过乌雕“五阴寒爪”剑施“天干式”横绕敌腕,左手并指,疾划向云忠右肋。

    向云忠一招轻敌,险为所算,不觉暴怒狞笑一声,指出如电,略一侧退“五阴寒爪”招招阴毒,皆向符升要害攻出。

    瞬息十招已过,向云忠更加暴跳如雷,符升勉力拼搏,只觉向云忠爪出如雨,招式皆有万钧压力,虽全力封拆,剑招却愈封愈变缓慢沉浊,思及碧玉残——此武林异宝行将被夺,自己溅血遇害事小,玉-落入魔道手中,如何向师门交代?思忖至此,不禁心胆皆裂。

    微一疏神,猛觉寒气扑面,乌黑毒爪已电疾伸至眼前,忙里剑出“龙腾虎啸”凝力贯劲,劈削敌肱,左掌急出如电“开碑手”猛撞敌人小腹,拟与他两败俱伤。

    堪堪掌沿沾衣,蓦觉眼前一花,顿失向云忠踪迹,待要撤剑拧身躲避,已自无及,只觉脊背一冷,眼前一黑,惨哼半声,栽扑在地。

    原来符升为嵩山少林俗家弟子,行走江湖,手中一柄青钢剑及沉雄威猛的百步神拳,皆受少林嫡传。月交无意于关外深山得一玉-,与武林喧腾已久之异宝碧玉残-极为相似,故怀带此-趱程急赶,拟送至嵩山,请师门鉴定真假。

    此事数日后,即在江湖传遍,少林寺僧侣几乎全部下山彻查此事,然匆匆数月过去,仍无一些蛛丝马迹。

    沸腾的江湖,不久又平静下来,武林人物对符升被杀,玉-遭劫之事,已在逐渐淡忘,不想关洛道上,突然又有事故发生。

    已是暮春三月,雪溶风熙的时节,清明佳日,遍野红男绿女扫墓踏青,虽无江南风光旖旎,但亦柳拂雀甜,另有一番景致。

    洛阳城西十里之遥,数幢茅舍,几株杨柳,紧挨着官道,搭了一架茶棚。时近中午,艳阳当空,云薄风软,官道上蹄声嗒嗒,行人恹恹,多在此茶棚歇脚打尖,再赶路程。

    茶棚中喧嚷吵杂,几乎座无虚席,老远即能听得嗡嗡人声。

    棚外树阴下,一道一俗据案而坐,道人年过四旬,颔下长须飘拂,风度清新俊逸。俗者年近六旬,庄稼装束,须发都已斑白,两人相对默坐,不言不语。

    靠里棚角亦有两人相对而坐,却高谈阔论,狂放不羁,此两人为一僧一丐,情形更为奇异。

    僧年约五旬,身躯伟岸,面紫无须,相貌凶猛狞恶,丐因秽面蓬头,看不出年岁,身材瘦小,举动猥琐,此时尖声谈论,手舞足蹈,旁若无人,神情之滑稽,引人发噱。

    道人侧耳静听瘦丐谈论,状甚凝神,半晌,突蘸茶在桌上写道:“此丐可是南偷章麟?”

    老人点头,道人续写道:“此人怎会与少林铁僧如此厮熟?”

    老者轻轻摇头,道人抬头一望,恰与南偷眸光相触,南偷龇牙一笑,道人亦微微颔首。

    茶棚中正自喧嚷,蓦闯蹄声如鼓,一声马嘶,一匹疾驰而来的骏马,霍然于柳阴下急嘶停住,众人惊相望去,只见马上那名剽悍大汉,正横眉怒目瞪视着马前横路而过的一个飘逸书生。

    书生旁若无人的从容迈步,嘴含浅笑,仍在断续吟哦,马上大汉望之益增暴怒,扬鞭空中“劈啪”一响,暴声喝道:“兀那骏鸟,真想找死吗?”

    书生夷若未闻,晃眼已跨过大道进入茶棚。

    伙计抢向前去迎往,书生脆声道:“伙计,看好茶!”

    伙计带领书生就座,躬身而退,茶棚里惊怔一刻,重又鼓起喧腾。大汉狠狠怒瞪书生一眼,扬鞭驰马径又疾去。

    书生漫声吟哦,侧目一瞟,已将棚中人,电扫而过,道人向老者以目示意,并蹙眉低声道:“看来事情正不出莫老所料呢!”

    猛闻棚角一声击桌暴响,南偷尖声嚷道:“和尚,你何必发火,如此热手买卖,你想独揽,那可不成,说什么我也得插上一脚。”

    和尚嗔目一声怒哼,拂袖离座而起,怒容满面的向棚外走去,南偷紧跟身后喋喋争吵,瞬息转入道旁一丛树林,身形隐没。

    道人与老者愕然对望,书生嘴角浮起一丝哂笑“刷”地打开折扇,潇洒而摇。

    蓦闻林中传出几声厉吼,接着一声沉重的闷哼过后,风过林木,树叶萧萧,一切又归沉寂。

    道人与老者闻声,面色霍然大变,双双离座跃起,直向林中扑去。

    书生亦被这突然的事变,惊愕一刻,忙扬目四下一望,见已无可疑人物在侧,随弹袖理衫,推椅而起,飘然漫步,亦向林边走去。

    走至林边,停步凝耳倾听,空林寂然,毫无半点可疑声息,他眉头微皱,暗自沉忖,半晌,双眉倏展,迈步直进林中。

    树林之中,虽有阳光透入,但仍显得昏暗阴沉,他蓄劲凝力,谨慎迈步,四下打量,只见枝叶交错,哪有半点人迹。他正拟跃登树梢,居高遥望,突闻身后树丛枝叶一阵“劈啪”脆响“砰咚”一声,一个庞然大物,由树上直摔下来,落在地上。

    他拧身滑步,竖掌当胸,凝神一望,赫然,竟是茶棚中拂袖离座的粗壮和尚——少林铁僧。

    书生暗叫一声惭愧,趋前几步,俯身细看,和尚已气绝身死,只见面白如蜡,唇泛青黑,肢体扭曲,双目犹自怒睁如铃,翻过身躯,背脊上,赫然呈现五指乌黑血洞。

    书生望着和尚尸体,兀自沉吟,久久不动。

    当晚垂暮,书生摇扇漫步,施施然进入了洛阳城。

    洛阳繁华,不下帝都,时为满清乾隆盛世,五谷丰收,四境承平,更值闹市华灯初上,人群熙来攘往,好一番热闹景象。

    书生似对洛阳街道十分熟悉,穿街过巷,虽是迈步施然,速度却十分快捷,盏茶工夫,已来至背街一座僻静客栈。

    未进门,堂倌即已含笑迎住,道:“爷,今日逛得可尽兴?”

    书生淡淡点头,随堂倌走进跨院一间上房,进门未及点灯,堂倌即急促的低声报告,道:“城西十里。”

    书生不耐地挥挥手,道:“我知道了,你打水来!”

    堂倌唯唯退去,书生点着灯,在椅上坐下,复隐入沉思之中。

    少顷,堂倌取水来后,书生掩上房门,由怀中掏出一物,竟是一枚泥块,反复审视,最后轻轻捺入水中,待至泥污去尽,却是一支“雁翅回旋镖”

    书生满脸讶异,拭去镖上水渍,拿至灯下细看,镖面锈一细小“荆”字,他仰首凝望屋顶,苦思半晌,一线灵光突在脑中闪现。

    他匆匆将镖藏入怀里,扬手挥熄油灯,开窗飞纵出屋,跃登房顶,几个起落,隐身于夜色苍茫之中。

    洛阳东大街旁胡同内一座连云豪第,正在仆役穿梭,灯烛辉煌,大厅中三人据案而坐,左首为一相貌清癯之威严老人,老人椅后偎立着一个云髻高挽,腮现梨涡的年轻女子,右首却是茶棚中相对默坐的道、俗两人。

    只听道人沉声道:“铁僧为少林高手,按理绝不致如此轻易被人击毙,贫道与莫老闻声赶入林中时,不止凶手远飕,即连与铁僧嬉闹之南偷章麟亦不见踪迹,贫道等不及验看铁僧伤势,即与莫老分头追搜,然亦终自毫无线索可循。”

    威严老人沉吟少顷,接口问道:“方才道长言及所遇可疑书生,可知其来历?”

    道人蹙眉道:“此子来历,贫道不敢贸然推断,然举动颇像江湖传闻之青龙帮少帮主,青龙一君牟汉平。”

    威严老人闻言,眼光陡亮,诧声道:“牟汉平老夫曾有数面之缘,此子机智百出,武功高强,他现身洛阳,必有深意,若不也与玉-有关吗?”

    此言一出,在座皆耸然动容,空气凝结似的一阵沉默,突闻厅外一声朗笑,厅门阶前已站定一人,含笑躬身道:“荆老别来无恙,小可夜闯华宅,有扰清静,尚请勿怪是幸!”

    威严老人霜眉骤剔,闪目一望,阶前之人为一年轻俊逸书生,只见他身着淡蓝湖皱长袍,玄缎团花坎肩,白袜粉底踏云履,头戴藏青嵌玉瓜皮帽,剑眉朗目,英俊挺拔,好一个倜傥人物。

    僧、俗两人霍然起身,威严老人却哈哈笑着,抢步迎出,道:“稀客,稀客!我道是谁,老弟,果不愧称得神出鬼没。”

    说着,把臂入内,笑向道人朗声道:“道长所见,可是这位弟台?”

    牟汉平一揖到地,含笑道:“小可无状,班门弄斧,岂能瞒得过武当高人青虚道长法眼?这位想必是威镇西北的铁掌飞轮莫绍迁前辈了!”

    青虚道人稽首还礼,道:“好说,久仰少帮主风采,今日一见,果为人中龙凤,少帮主所言不错,这位正是莫老英雄。”

    众人寒喧已毕,神镖金钩荆怀远转向身后少女,道:“此为小女荆娘,娘儿,见过牟少帮主。”

    荆娘闻言,状现扭捏,满脸羞红的跨前几步,螓首低垂,轻掩檀口,显得娇羞不胜,道、俗两人对望一眼,荆怀远笑声更响,牟汉平惕然而惊,于是在笑声中,荆娘款款万福,牟汉平匆忙趋避还礼,众人重新落坐,自有仆役献茶。

    神镖金钩荆怀远猛见牟汉平现身,神情似乎颇为激动,凝目注视着他好一会,花白胡须索索一阵颤抖,嘴唇蠕动再三,欲说什么,终于忍住,轻声叹息一声,道:“老弟台,此番面临洛阳,当真与碧玉-有关吗?”

    牟汉平微微含笑,并不答言,铁掌飞轮及青虚道长皆静气凝神注目牟汉平,却见他突然转面向铁掌飞轮道:“莫前辈见闻广博,威镇西北,可曾闻说漠北双雕?”

    莫绍迁神情大变,因其天生残哑,不能出言,然面目情色,已将惊讶激动表露无遗,青虚道人急急接口道:“少帮主,此话怎讲?”

    牟汉平道:“据小可所知,武林中练有‘五阴鬼手’及‘五阴寒爪’者,寥寥可数,而练此毒功有成就者,放眼江湖亦只三数人,漠北双雕乌雕向云忠即其中之一,故而在下有此一问。”他抬目环扫一下众人继续道:“诸位可记得数月前,遇害之少林弟子符升?而铁僧亦同样伤于‘五阴寒爪’,此事是否大有蹊跷?”

    众人面面相觑,牟汉平倏地面包一沉,冷冷道:“最可怪者不在此,诸位请看,这是什么?”

    言罢,他徐徐伸手入怀,摸出那枚已用水洗净的“雁翅回旋镖”轻轻放在桌上。

    牟汉平自掏此物,即目光灼灼,注定神镖金钩,细察他面部颜色:“前辈如何解释?”

    座中道、俗两人闻言,霍然站起,却听牟汉平一声沉喝,身形电闪,已自纵跃而出,亭立院中,道:“何方高人?为何藏头露尾,怎不现身一见?”

    院中高声入云的柏树枝叶丛中,传出一声嗤笑,一条身影暴射而起,在厢房屋脊上借步换劲,挺身一跃,向西逸去。

    牟汉平冷哼一声,双袖一拂,跃上屋顶,蹑纵紧追而去。

    厅中诸人,相互呆立片刻,桌上回旋铁镖,在灯光下闪闪发出乌光,青虚和莫绍迁对望一眼,拱手告辞。

    神镖金钩楞楞望着桌上铁镖半晌,一声长叹,颓然坐在椅上,荆娘悄悄偎近父亲身旁,夜色深沉,星寒月冷,父女相对默然。

    且说牟汉平蹿房越脊,对前面黑影卸尾疾追,逐渐已奔出城外,前边黑影兀自若即若离,虽将“凌空无影”轻功使至极限,亦仍然无法缩短两人距离,一时心中异常恼怒,暗忖:“数年纵横江湖,会过高人无数,向以机智轻功自豪,不想今日遇上劲敌。”

    当下豪气忽发,争强斗胜之心突炽,一声长啸,脚下加力猛蹿,倏闻一声轻笑,前面黑影闪入一丛树林。

    当闻遇林莫入,此人是友是敌尚且不知,追至林边,脚下顿形踯躅,耳边蓦闻“嗤”笑连声,一个女子声音在林中,道:“嗤,青龙一君威镇两河、我道真有三头六臂,原来却是如此胆小。”

    牟汉平大怒,瞬则微微一笑,接道:“在下牟汉平,姑娘何不现身说话?”

    陡闻“嗤嗤”连声,一片银光由林中暴射而出,那女子冷然哂道:“你也配!”随之林空寂然。

    牟汉平挥袖纵身,连施“卧看天牛”、“风扫落叶”、“梯云纵”三招,始将满天银针避过,不禁心中悚然。

    侧耳倾听,林中寂寂,已不闻丝毫异声,想来敌人必已远飕,转身正欲离去,突闻微风中一阵怪声断续传来,此种音响怪异之极,乍闻有如婴儿夜哭,细听又似深宵犬吠,音哑闷涩,使人听后止不住头皮麻痒,汗毛悚林。牟汉平惊疑甫定,细辨此声来自林后,思忖半晌,顿足紧沿林边阡陌飞步奔去。

    怪声逐渐响亮,牟汉平虽脚不稍停,然已暗中运气戒备,转眼绕过树林,抬头一望,眼见林后丘堑起伏,荒草盈尺,为一乱葬荒墓,此时怪声呜咽已在眼前,牟汉平不敢莽撞,飞身跃至一棵树顶,隐住身影,抬目一看,不觉大吃一惊!

    此时月色朦胧,墓地更为阴森幽暗,只见一座荒墓,泥土松落,露出半截棺木,棺上一人盘膝而坐,手中横持一支奇形竹笛,急急吹奏,一条兰花青纹巨蛇,昂头竖立棺下,伸缩摇摆而舞。

    笛声愈奏愈快,巨蛇亦愈舞愈急,如此片刻,突地笛声高亢,冲霄裂云而起,巨蛇亦随之一纵丈余,随之笛声止歇,巨蛇亦委顿在地。

    巨蛇刚落地委顿,陡地由墓旁草丛中,窜起一条黑影,快似闪电,伸手疾攫,捏住巨蛇颈下七寸,巨蛇受疼,死命颠扑,吹笛之人,迅捷由棺上跳下,抖开一只麻袋将蛇塞入,扎紧袋口。

    倏听吹笛之人喜道:“不想我兄弟无意经过此地,却有这等收获!”

    说话之间,月色忽明,只见两人皆穿百结鹑衣,身材瘦长,面目黝黑狞恶,一人身后背一混钢护手短戟,另一人手执乌黑铁棒,牟汉平暗忖:“当闻丐帮护法二鬼,莫非是此二人?且看他们深夜在此弄些什么玄虚?”当下屏息静气,凝神注视,只听吹笛之人又道:“闻说此蛇不止剧毒,甚且精灵无比,老二,小心!莫要让它咬破麻袋逃掉,再捉可就不易了。”

    话刚住口,猛见持袋之人举棒向袋上电疾敲去,并接口道:“老大说得不错,只此一时,已将麻袋咬破,幸未疏神,如被它咬上一口,岂不糟糕?”

    吹笛之人面现焦急的道:“依你之见呢?”

    执袋之人沉忖半晌,道:“我们不如用棒挑了扛在肩上,老大,你在身后严密监视,或可无妨!”

    果然两人计议停当,执袋之人照法扛起,吹笛者紧随身后迤逦而去。

    牟汉平暗忖:“久闻此丐帮二鬼,声名赫赫,武功了得,且丐帮众人对付蛇虫更有秘传绝技,何以对此蛇如此畏惧?且跟去看看他们怎样处置。”

    想罢,正欲纵下树来,倏觉身旁树下黑影一闪,心中一凛,不觉拨动树枝发出声息,陡闻冷哼一声,黑影单手一扬,霎时一股劲风压体,枝叶摧折中,牟汉平自觉已无法隐身,遂翻身斜掠落地。

    落地后单掌护胸,严密戒备,只听面前人影冷嗤,抬头一望,不禁大出意外。

    原来身前站立者,却是方才吹笛捉蛇之人,亦即丐帮二鬼中之掏魂戟姜明,只听姜明冷笑一声道:“阁下鬼鬼祟祟,窥人隐私,我姜明倒要向你讨还一个公道。”

    牟汉平正欲解释,却又听姜明阴声接道:“你既然寻死,说不得我掏魂戟只好成全你了,接招!”言罢,一掌劈出。

    牟汉平本欲好生解说,闻言,不觉甚是恼怒,心想:“我本是无意得遇你们捉蛇,即使有心窥探,捉蛇亦非多大机密,你恁的逼人怎的,当真我牟汉平怕你不成?”

    想罢,随亦朗笑数声,道:“好!”觑准来势,亦运掌相抵,但闻“劈啪”一声,双掌相接,各自晃身跃开。姜明怒哼一声,揉身再上,右手“擒龙手”五指如勾,虚抓牟汉平面门,左掌如刀,斜砍右肋,掌至切近,疾伸两指电取“章门”牟汉平举掌仰身,一式“举火撩天”格开姜明“擒龙五爪”腕际一震,只觉姜明手爪如铁,不禁大为凛骇,拧身“劲风拂柳”闪开姜明左指,牟汉平一着失机,顿被迫退寻丈。

    姜明一阵“嘿嘿”冷笑,运掌似风,越发凌厉抢攻,牟汉平前挡后避,左闪右挪奋力抵御,心中羞愤莫名,因心神旁鹜,招式更形滞涩,姜明指攫掌劈,瞬间已将牟汉平逼退林边。

    转眼间,已是卅余招,牟汉平因背林木,枝叶牵缠阻挠,碍手碍脚,招式更难施展,心中一急,越发手忙脚乱,正在危机一发之际,突闻姜明怒吼一声,倏地纵出圈外,左手捧着右腕厉声吼道:“是谁暗算你家老爷,滚出来!躲躲藏藏算什么好汉,难道见不得人么?”

    冷哼一声,一蓬银光“刷”地由林间射出,遂听一个女子声音道:“一针不够,就多赏你几针。”

    眼看一片银光瞬间已至眉睫,姜明大惊,急切间仰身后仆,倒地滚身,始堪堪将针避过,然已惊出一身冷汗,待挺身跃起,林叶萧萧,哪有半丝声息。

    姜明纵然暴跳怒骂,其实心中早惊悸万分,暗想:“面前书生一人,自己虽出全力,仍无法奈何人家,若他尚有同党隐伏在侧,现下右臂已受伤,且剧疼啮心,如他们适时再暴起发难,如何能敌?有老二追魂棒姜明在侧,或可一拼,如今单身在此,还是见好即收为妙,忖情量势,走为上策。”于是恨恨怒骂一声,转身飞驰而去。

    牟汉平自姜明遭袭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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