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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粒网 www.guli.la,回到七零年代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他四叔,你看这孩子都哭成这样了。”刘红珍跑过去:“你就给孩子吃……”一抬头撞上许向华冷冰冰的视线,刘红珍心头一紧,愣是吓得没了声。

    说实话,她是有些怕这个小叔子的,人生得高高大大,眉毛又黑又浓,平日里笑嘻嘻不觉得,一旦冷起脸,还怪吓人的。

    许向华冷冷扫她一眼,领着四个孩子离开。

    之所以是四个,那是许家阳没忘记他的小哥哥许家宝,临走把许家宝拉上了。

    回到屋里,许向华从袋子里掏出两个保温桶,这是厂里专门发给运输队的,方便跑长途时解决吃饭问题。

    许家康、许家宝、许家阳注意力都在里面的肉上。

    许清嘉低头酝酿情绪。

    “好香啊!”许家阳吸了吸鼻子,由衷赞美,虽然馋得开始流口水了,可许向华没说能吃,他就乖乖的坐在小凳子上,只是那小眼神盯着肉不放。

    拿着搪瓷钢饭盒回来的许向华看见小儿子那模样,心里不是滋味。他时不时能带点肉回来,可架不住人多,吃到每人嘴里就只剩下肉沫了。

    望着四个孩子面前的薄粥,他就想起刘红珍母子五个面前的干粥。顿时一口气上不得下不去,她可真做的出来,一点都不觉亏心。

    许家康每个月有许向军汇回来的二十块钱,加上每年分到的人头粮,就是顿顿吃干的都行。

    他三哥许向党夫妻都是勤快人,许向党还有一手好木活,闲暇时帮人打点家具多多少少能换点吃的,只有一个儿子许家宝,根本没负担。

    这家里最困难反倒是许向国这个当大队长的,四个在上学的儿子。许家文还是高中,每年学费书本费食宿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还时不时要吃营养品补身体,刘红珍又是个好吃懒做的。

    老爷子为什么不愿意分家,因为他最喜欢许向国,一旦分家,老大一家就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许向华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大哥家的确有困难,何况小时候对他也不错。做兄弟的有能力帮一把也是该的,不求感恩戴德,可没那么理所当然,还倒过来欺负人的。

    “嘉嘉?”许家康留意到了许清嘉的不对劲。

    许向华看过去,只见许清嘉反常的低着头。

    “爸爸,”许清嘉抬起头来,眼眶慢慢红了:“大伯娘说我是赔钱货,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还想吃饱,想得美。爸爸,我以后是不是都不能吃饱饭了?”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好不可怜,想当年,她也是校话剧团台柱子。

    从昨天到现在,刘红珍就没消停过。莫名其妙被扔到这个吃穿都成问题的地方,许清嘉已经够郁闷了,刘红珍还要火上浇油。

    长这么大,她就没遇见过刘红珍这么奇葩的人。一想还要跟这个奇葩朝夕相处,三五不时地被膈应下,这种日子她过不来也不想过。

    许家阳一看她哭了,登时跟着哭起来:“大伯娘不给姐姐饭吃,是坏人。”

    哭得许向华心都揪起来了,连忙一手抱着一个哄。

    许清嘉身体一僵,下意识挣了挣,可许向华以为女儿跟他闹脾气,顿时又心疼又愧疚。

    “乖,不哭,不哭,再哭就成花脸猫,不漂亮了。”许向华好声好气地哄,“你们放心,爸爸肯定让你们每天都能吃得饱饱的。”

    许清嘉抽了抽鼻子,渐渐收了眼泪。

    她不哭,许家阳马上也不哭了。

    许向华松了一口气,拿毛巾给两个孩子擦了脸,然后添了点菜在搪瓷碗里:“你们吃着,我给奶奶送过去。”

    “您吃了吗?”许清嘉哽咽着声音问。

    见这时候女儿还不忘关心他,许向华心头泛暖,笑道:“爸爸吃过了。”指指两个保温桶,“别省着,都吃光,晚上爸爸再去买肉。”

    许家阳瞬间破涕为笑。

    许向华揉揉他脑袋瓜,端着碗出了门。

    ~

    “怎么回来了?”正在床上吃饭的孙秀花纳闷地看着走进来的许向华。

    许向华把碗放在床上的小桌子上:“我明天出差,早点回来收拾东西。”

    “这回去哪?去几天?”

    “宁波,七八天吧。”许向华笑:“那地方靠海,我给您带海鲜回来吃。”

    孙秀花笑眯了眼,放眼三家村,就属她小儿子有本事,什么稀罕货都能淘回来。留意到他带来的肉,孙秀花美滋滋地夹了一块:“今儿这肉做得入味。”

    “那您多吃点。”

    孙秀花又夹了一块排骨过瘾:“饭都吃完了,吃什么肉,没这么糟践的,留着晚上吃。”

    老人家有口肉都惦记着儿孙,许向华知道劝了也没用,遂也没再劝。

    许向华掏出一根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他烟瘾不大,只烦闷的时候喜欢抽两根:“妈,我跟您商量个事。”

    “啥事?”

    “我想分家。”

    “啥!?”孙秀花愣住了,不敢相信的看着许向华,见他神色认真,不是开玩笑,顿时慌了神:“华子,这好端端的你怎么又提分家了?”三年前他提过一回,差点把老头子气中风。

    许清嘉震惊地睁了睁眼,还有这么教孩子的。

    许家阳却是瞬间破涕为笑,还认真地点点头。

    哄完许家阳,许向华看向许清嘉,病了两天,小姑娘面色苍白,瞧着可怜极了。想起那天女儿哭着喊着追在驴车后面的情形,许向华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

    许家阳好哄,许清嘉却十岁了,早就懂事。许向华才从火车站回来,也没找着机会和她好好谈谈。

    一下子对上她清清亮亮的眼睛,许向华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清咳一声,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红红绿绿的糖果。

    “糖!”许家阳两眼发光,扑了过去。

    许向华接住儿子。

    许家阳手小,两只手才勉强把糖全部抓起来,一只手伸到许清嘉面前,笑成一朵花:“姐姐吃糖。”

    许清嘉接了过来却没吃,握在手里把玩。

    含着一颗糖的许家阳纳闷:“姐姐你怎么不吃啊!”声音含含糊糊的:“这糖可甜了!”

    许向华直接拿起一颗糖剥开塞女儿嘴里:“你病刚好,嘴里淡,吃点东西甜甜嘴。”

    被塞了一颗糖的许清嘉愣了下,舌头舔了舔,一股糖精味,不过还真挺甜的,甜得过分了。

    许向华揉揉许清嘉毛绒绒的脑袋,女儿像她娘,有一头又黑又密的头发,他扭头打发许家阳:“去问问奶奶今晚上吃什么?”

    提到吃的,许家阳可来劲了,屁颠屁颠地跳下床,趿了鞋就跑。

    许向华在床沿上坐了,舌尖转了转:“嘉嘉,你应该也知道,规定摆在那。爸妈只能离婚,你妈才能回去,你妈也舍不得你们,你别怪她。”

    许清嘉垂下眼,轻轻地嗯了一声。她记忆里还残留着秦慧如离开前抱着这小姑娘痛哭流涕的情形,一声又一声的对不起犹言在耳。

    她有一亲戚当年也是知青,听他说过一些。当时知青为了回城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很多人不惜冒着坐牢的风险游|行示威甚至绝食,只为回家。

    后来政策放开,允许知青回城,可配偶和子女的户口并不能迁回去,没户口就没粮食配额,也没法就业。以至于上演无数人伦惨剧,有种说法中国第二次离婚高潮就是因为知青回城。

    秦慧如的选择是时下很多人都会做的,说来说去她也是个特殊时代下的可怜人。

    倒是许向华能这么痛快放人走,心不是一般的大。

    “会写信吗,想你妈了,你可以写信给她?”

    许清嘉轻轻点了点头,这小姑娘虽然才十岁,可已经五年级了。因为秦慧如在队上小学当老师,所以她五岁就上了学。

    “鸡,吃鸡!”许家阳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小嗓门嚷得震天响:“奶在烧蘑菇炖鸡,可香了。”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这可是大菜,要不是想着孙女病了一场,小脸都瘦了,孙秀花可不舍得杀鸡。

    “瞧瞧,你奶多疼你。”许向华逗许清嘉。

    许清嘉弯了弯嘴角,这年头重男轻女的现象还挺严重,不过孙秀花却是格外疼姑娘。谁叫女孩少呢,上一辈只有一个女儿,这一辈也就两个孙女。大孙女在新疆,长到十二岁一次都没回过老家。眼前只有许清嘉这么一个小孙女,少不得稀罕点。

    想起这一点后,许清嘉松了一口气,这日子应该还能过。

    “你们玩,我出去一趟。”许向华心里装着另一桩事,站了起来。

    许清嘉点点头。

    许向华便出了屋。

    正在灶头上做晚饭的孙秀花一晃眼瞥见许向华往外走,这都到饭点了他要去哪儿?刚想喊,想起他干的那糟心事,立马扭过头,用力剁着案板上的白萝卜。

    烧火的大儿媳妇刘红珍缩了缩脖子,婆婆这架势不像是剁萝卜倒像是剁人。想起之前挨得那顿骂,刘红珍撇撇嘴,自己这是被连累了。她秦慧如回城吃香喝辣,倒留着她在这儿替她挨骂,真不要脸!

    思及以往婆婆对这小儿媳妇的偏爱,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刘红珍忍不住翘了翘嘴角,赶忙低头,挑了一根柴火塞进炉灶里。

    且说许向华顶着彻骨寒风,摇摇晃晃走到山脚下的牛棚,说是牛棚,其实是一间破旧的土胚草顶房。因为被关在里面的人是‘牛鬼蛇神’,故名牛棚。

    左右瞧了瞧,许向华敲了敲门:“我来收思想汇报。”

    “吱呀”一声,老旧的木门从里头打开,许向华跺了跺鞋上的雪,矮身蹿了进去。

    “回来了?”说话的是个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破棉袄,几处地方露出灰白色棉絮,大概是冷,他浑身都缩着。

    许向华嗯了一声,递上两根香烟,这巴掌大的屋里头住了两人,中年男子江平业和老人白学林,都是从北京被下放到这儿来劳动改造的。

    白学林是考古专家,年轻时还留过洋。至于江平业的身份,许向华知道的其实也不多,只知道他当过官。

    点上烟,两人神情顿时惬意起来,也就这个时刻舒坦点,不用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就这么把你媳妇送走了?”江平业怪笑一声,离婚容易,复婚可未必容易,尤其两口子本来就有点问题。

    许向华翻了个白眼:“你还没完了。”

    江平业嘿嘿一笑,眯着眼吐出一个烟圈。

    溜他一眼,许向华从军大衣里面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运气不错,你让我去找的那人见到了,信也带到了,他还给你回了一封。”

    他们这儿没有去北京的火车,得去省城。得知他要去省城,江平业就托了他这个差事,很是废了番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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