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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诗人问我:“你怎么在发抖?”

    有、有吗?

    呵呵,我没事发什么抖啊,哈哈。

    我努力想挤出笑容,然后反驳他的话,努力半天的结果,就是我咬住下唇,控制着让自己不要哭出来。

    “死人,我、我刚刚好像,梦见了很不好的事情。”

    我小心地探出手,碰触他的手背,然后紧紧地拽住,犹如抓住了海中的浮木:“我、我现在有点……不太好受。”是害怕,很害怕。

    他看了我一会,没有露出嫌弃的眼神,而是蹲下身,按住我的脑袋贴向他,将我抱住。

    我再也抑制不了,将头埋进他怀里,小声地哭着,抽泣着,哪怕没有眼泪。

    在临时审讯屋里醒过来时,我就猜到田地里发生的一切,可能只是幻境,可能只是我不知何时昏倒后做的一个梦,都是假的。

    可我仍旧害怕,太真实了,好像真真确确地发生过,我仍可以清楚地回忆起稻穗叶子割到脸上的疼痛,皮带捆住手腕时的紧致,那一声声可怕的笑声,和他人压在我身上的沉重和绝望。

    在外婆面前我不敢表露,在小宝面前,我得是强大的妈妈,可只有我知道,我多么害怕那三个田地里的男人,会突然从背后出现,然后将我扑倒。

    周围的人都会不见,谁也听不到我的求救声,没有人能来救我!

    “你都说了是梦,不用怕。”仇诗人略显笨拙的安慰,“我在,更不用怕。”

    最后一句,暴露了他自傲的本性。

    我深深吸一口他身上清淡的檀香,让我几乎遗忘脸扎在泥土里的味道,恐惧在他强大而宽广的怀里,一点点褪去。

    理智回来后,觉得自己有点丢脸,上次对他嚎嚎大哭都只觉得喜感,没像现在,有点窘迫,推开他,我转移话题地问道:“你今晚突然往田里跑,是发现了什么吗?”

    “是有一点发现,但是,”他顺势坐在扶手上,轻飘飘地瞥我,“发现你这边有异,只得赶回去。”

    我心虚地摸着后脖颈,怎么听着像我的错?

    “那这件事……”

    “你外婆刚让你别管这事,你还问?”

    “那你不是让我给你工作吗,我要什么不懂,我怎么做事啊?总得学着点。”我不甘地反驳。

    他轻嗤:“你有这个想法,我很高兴,但我们部门,也不是任何命案都管。”

    我还想说,他先一步将我从椅子上提溜起来,半拽着我到浴室门口:“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赶紧洗一洗,然后好好睡一觉,等明天,再来想管不管这事。”

    然后,便将我推进了浴室里。

    当花洒喷出来的水洗涤着我的身体,我放松的同时,更多的是无奈。

    做了发生在田地里的那个梦后,我有预感,这件事我没办法置身事外了,无论我想不想管,亦如我前面遇到的那些事。

    ……

    我又站在了那片田地里,看着突然从稻穗里钻出来的大松叔,我转头就跑,被他压住,挣扎着逃脱,又被另外两人逮住。

    他们捂住我的嘴巴和鼻子,他们有人脱我衣服扯我裤子……

    我挣扎着,挣扎着……好难受,不能呼吸了,不能……

    “班澜!”

    “班澜!!”

    响在耳边的声音,不是三人作恶的笑声,我猛地惊醒,黑暗中,看到床边坐了一人,我害怕得想翻身逃走,那人打开了床头插在插头里的照明灯。

    虽然灯光微弱,已足够让我看清仇诗人的样子。

    我大大地喘一口气,似乎要从梦中的憋闷里喘回来。

    “你怎么在这?”

    “我听到你在叫,就过来看看。”他面色沉沉,“做梦了?”

    我低低“嗯”着,好半响,才犹犹豫豫委委屈屈地把梦里的场景和事情告诉他,无缘无故,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他听完后,略一沉吟:“或许,这件事真实的发生过。”

    我一听,惶恐地抓紧睡衣,他没好气地拍拍我脑袋:“我指的是别人!”

    我捂着脑袋:“这话跟没人会看上我似得。”我习惯性的反驳他,但如果真会发生这种,我还真宁愿没人看得上我。

    “晚上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是说,我进了那个临时的审讯屋后。”

    “你还记得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有个戏子陪我一起等,等得无聊了她给我表演变脸,忽然灯就灭了,我看到了一张鬼脸,再然后我就莫名其妙地到了田地里了。”

    “她可能只是想控制你,再通过你,让我感知到你有危险赶紧回来,谁知道又被你共享了记忆,在阴阳风水界里,这种情况通常被称为共情。”

    可以感知到对方最深切的记忆,感受到他(她)当时的一切,触觉、听觉、嗅觉、视觉、味觉,和情感,只要他(她)当时有的,会真实的呈现。

    “所以我看到的那个戏子,她其实是……”鬼?

    “再睡会吧。”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拿出玉瓶让我喝一口。

    我没有拒绝,喝了之后凉飕飕的身体就感觉暖和一点:“这到底是什么呀?”

    “管那么多做什么,总不会害你。”

    他让我躺下,然后关了照明灯,准备离开。

    我当时脑子抽了,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摆不让他走。

    他回头询问我什么事,我抿着唇不说话,也不放开手,就这么僵持了一会,他发话了:“你,睡里面去。”

    我起身,翻到小宝的另一边,亲眼看着他躺在了我刚才的位置上,确定他今晚就睡在这不会离开后,不用他催,我自己闭上了眼睛。

    伸手抱住小宝时碰到了他的手,安心和疲惫,让我不愿动弹,就那么在小宝身上,和他手挨着手,闻着那若有似无的檀香,安然入睡。

    ……

    由于一早醒来时,爸爸妈妈都睡在自己身边,仇小宝一早上都非常亢奋,我做了早餐,扶住外婆出来吃。

    给小宝围着围兜,抱他坐在椅子上让他好好吃饭,我再到院子里去叫仇诗人和黑蛋吃早饭。

    他有晨练的习惯,起得很早,我迷迷糊糊醒的时候,他已经绕着大院跑一圈回来了。

    院子里,一人一猫正在对峙。

    “我留你下来,可不是要白养着你的。”仇诗人堪称冷酷地对眼前蹲坐着的黑蛋,它听到这话,呲着牙,像在抗议它是被迫留下来的。

    “我还以为你是聪明的,原来也是个蠢的。”仇诗人冷笑,微微低头,眯着眼,目光凌厉,“你觉得,你要是没点用处,我还会让你活着留在这里吗?”

    黑蛋背上的毛炸开,一边呲牙一边往后退,显然是明白了仇诗人话里的意思。

    “生,还是死,需要我帮你选择吗?”

    黑蛋努力撑出自己妖的气势,可坚持不到五秒,它就妥协了,耸搭着垂下了脑袋。

    仇诗人对此稍稍满意,然后恩赦地说道:“一年,我只需要你一年的时间。”

    闻言,黑蛋抬起头。

    “只要你尽心,一年后我会放你自由,还会给你想要的,你这次出山,不惜进入人世,不就想要那样东西吧。”

    打一棒子再给一甜枣。

    黑蛋的眼睛亮了。

    仇诗人酷帅地半蹲在它跟前:“如何,这个交易?”

    黑蛋嘴里“哈哈”两声,我是听不懂,仇诗人却点了头:“我说的,自然是真的。”

    黑蛋犹豫了一下,就抬起自己的左前爪,仇诗人轻嗤一声,也抬起自己的手,跟它击了个掌,就算是定下契约了。

    这太人性化了,被人看到还得了,我忙出声喊道:“喂,你们两只,还吃不吃早饭了?”

    ……

    今天一整天,村里的气氛都不太好。

    从市里调来的警察明察暗访的来了几次,听说整个戏班子的人也都被勒令暂时不得离开这里。

    一整天哪都去不了,就在家里看电视,不管是外婆还是仇诗人,都没人提起这件事,好像说不管,就真的不管了。

    表哥有打电话回来问过,外婆一句“没你什么事”就把他打发了,他后来打我手机,跟我询问几句,确定真没“太大的事”,就说他得过两天才能回来,让我照顾好外婆。

    傍晚,隔壁的婶婶送来些蔬菜水果,我送她出门时,看着即将下山的夕阳,感叹一天又要过去,还这么地平静。

    风雨,欲来吗?

    就在吃晚饭的时候,有客上门,一个村长,一个村干部,一个好像是县里的挺有权势的官,几年前曾经见过一次,隐约记得也是在村里过节请戏班子的时候,他来捧过场,叫什么辜有成。

    最后一个竟然是戏班子的老板,用老话说就是班主。

    前三个登门,可能还有点事,最后这个班主跟着三一起过来,怎么看怎么奇怪。

    外婆本来摸着小宝的头,慈祥地跟小宝说着有爱的对话,这四人一进门,她的脸马上就拉了下来。

    “你们来干什么,我这,就是一乡下农民,怎敢劳烦几位亲自登门。”

    外婆不欢迎的态度,让我也不好去招待他们,请他们在客厅坐下后,就回到跟客厅相连的餐厅里,坐回外婆身旁。

    “唉,陈大嫂,瞧你这话说的,按辈分您还是我长辈呢,来瞧瞧你怎么了。”村长尽可能地打着圆场,随在我身后来到餐厅里,先是示意外婆让我和仇诗人离开,外婆不为所动后,他也只能认命地凑到外婆身边,小声地商量着。

    “大嫂子啊,我这也是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他想见你,我这也拒绝不了啊,您就给看看吧。”

    外婆冷哼,放下筷子,拿起放在一旁的拐杖,气得不轻:“我早跟你说过了,这件事不能管,你要不听是你自己的事,别再拿这事来烦我,滚吧。”

    “可是……”

    外头的辜有成等不及村长慢慢劝,自己快步走进了餐厅,指着我外婆就道:“只要你有本事帮我渡过这个劫,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说着他朝我看来:“这位就是你孙女吧,我认识市里的人,只要你帮了我,我可以给你孙女大好的前程!”

    我:“……”

    我是不知道换做别人,会不会为这话心动,但如果我真想要大好前程的话,我只要靠爹就行啦!

    不过我外婆是个很低调的人,村里的人只知道我妈嫁到魔都里,并不清楚她嫁的是谁,我爸跟我妈回来时,也是很谦逊的。

    我外婆冷冷一哼:“别说我孙女不需要,哪怕她需要,用这样方式得到的,不是福,是祸!”

    她用力地用拐杖敲打着地面。

    “那你要什么?”辜有成急了,直道,“你要什么直说,我都给您弄来成吗,我只要您救我一命,您不是吃斋念佛的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也是你们常说的吗,现在人命关天,这就成屁话了?”

    “是啊是啊,”跟在辜有成后头的戏班主也道,他看起来比辜有成还慌张,“这可是救命的事啊,您不能不……”

    外婆哼着打断戏班主的话:“自己造的孽就得自己偿,我也老实告诉你们,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可以管得上这件事,你们另请高明吧。”

    村长沉声问:“你说的当真?”

    外婆双手叠交在拐杖的柄上,抿着唇不爱搭理地“嗯”着。

    “好好好,”辜有成气得指着外婆的手都在颤,“给我等着,我要没死,指不定下一个死的就是你,等着吧,老不死的。”

    村长见他骂得过了,就上前去劝,四人要走时,外婆还是好心地朝村长喊道:“你要执意掺和在这件事里,有个万一,可别让你家婆娘到我这哭!”

    村长顿了下,还是将辜有成几位请出了我家。

    我看看还很生气的外婆,再看看至始至终享受地喝着汤,完全不受来客打扰的仇诗人,只得摸摸一脸好奇的小宝脑袋:“咳,都吃饱了吧,那我收拾了。”

    仇诗人不浪费地把汤都喝光了,再将碗递给我,原本还气呼呼的外婆,“听”到他的作为后,终于笑了,拍了拍仇诗人的手:“你是个好孩子。”

    闻言,我翻了个白眼,谁知,外婆竟对我拍了下桌子:“女孩子家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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